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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二章 我也想過……嫁給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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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二章 我也想過……嫁給他

她直直朝著石像走去,站在巨大的石像下面,遙遙望著那張與她一模一樣的絕美臉龐。

“主人,我將小主人帶回來了。” “白芷”對著石像喃喃,眼中充溢著無限傷感與懷念。

“我是嵐,靈海秘境的伴生靈。”嵐轉過頭,那張與石像一模一樣的臉已經換了模樣。

“主人的神魂逃遁到靈海秘境後將我喚醒,我便一直蟄伏在李莫蕭如意裏的虛無空間裏,日覆一日年覆一年。”

“你一早就知道我不是白芷吧?”嵐雖是問句卻語氣篤定。

“是,”陰懷江承認,冷靜地再次闡述一個事實,“白芷已經死了,世間再沒有白芷。”

嵐淒惶一笑,眼睛裏裝著數不盡的悲傷:“是啊,再沒有白芷了。”

陰懷江默然,仰頭看著雲霞下鳳姿綽約的人,認真地說:“我們還有山月。”

嵐聞言,楞楞盯著陰懷江。

“我會給白芷報仇,更會好好保護山月。”這是陰懷江對嵐的承諾,亦是陰懷江對白芷的承諾。

“時間差不多了,快開始吧。”陰懷江後退幾步,用眼神示意嵐。

“好。”

嵐將小狐貍抱上須彌座,取下狐貍脖頸皮毛下藏著的白玉珠串,然後在狐貍的爪子上劃開一道小口子,鮮紅的血滴到玉珠上,頓時紫光閃耀。她將串珠往天上拋,小狐貍竟也追著那串珠,一躍淩空起。

九條紫色荊棘須臾之間從石像身後的九尾探出,像收攏的花苞一樣將狐貍籠住。

石像手中的劍開始閃爍銀光,玉石雕刻的鳳眸睜開,凝視起那朵懸浮在空中的紫色荊棘花苞。

劍尖開始傾斜,銀光與紫光交匯,滿是荊棘的藤條上開出九朵妖冶阿芙蓉。

絢爛的光彩映在廣場中心,原本白玉一樣的磚石上緩緩勾勒出一朵詭譎神秘的荊棘圖騰。

陰懷江雖早有準備,但還是被猝不及防襲來的強大威壓震地手指頭發麻,心口上與塗山月連結的魂契在他看不見的薄衫遮掩下開始變成血紅,滾燙熾烈的光仿佛一叢烈焰註入他的神魂。

陰懷江往後退了幾步,以確保他離嵐足夠遠。

好在嵐的全部心神都在塗山月身上,否則她一定會發現陰懷江此刻可怖的模樣。

泛青的銀色鱗片從陰懷江脖頸鉆出一路攀上,在眼尾挑開一朵詭異的血色五瓣花,他低著頭,掩下瞳中的殘暴嗜血,尖利的爪趾凝出一層薄薄的紫霧覆在身上,將滿身血氣斂下。

神授儀式已經進行到尾聲,巨大的圓形廣場被根盤錯節的荊棘傾蓋,枝條上橫生的紅色尖刺變得細軟,鐘狀的花萼也一個個枯萎雕落,唯有空中合攏的九瓣荊棘愈發鼎盛。

突然,荊棘花苞中散開妖冶霞光,一聲清啼響徹九霄。

荊棘藤全數枯萎,花苞卻綻開,露出一朵雙色阿芙蓉,捧著蕊心裏沈睡的妖,降臨人間。

塗山月被紫光引著走進了一個純白空間,眼中的一切瞬間化作虛幻,仿佛天地萬物只餘此間一點冷白。

此處是何地?又為何只餘我一人?阿江去哪兒了?

塗山月茫然地望著八方白茫茫的一片,腦子裏一個接一個冒出許多問題,可惜現在卻沒有一個人能應他。

“......阿月......”

“阿月......”

仿佛從九重天上來的聲音清冷渺遠,塗山月心頭一振。

“阿月”

又是一聲輕喚。

他擡頭去尋,白茫茫的天地間站著一位女子。

勝雪白衣塵不染,眉間一點朱砂斷人腸。

她只是笑著,萬物便失了顏色。

“阿月。”短短的兩個字仿佛說不盡一般,一聲又一聲不斷從女子的朱唇吐出。

就好像她已經在無數歲月裏喚了許久,終於等來了她口中的想念。

塗山月一眨不眨地註視著那張與夢裏重合的臉,想把她刻進自己心上。

或許是血脈親緣之間獨有的奇異感應,塗山月幾乎是一瞬間就知曉了女子的身份,可他此刻卻仿佛孩童一樣執拗地想要聽她親口說。

於是,他問:“你是誰?”

白芷和天下所有的母親一樣,願意將世間最美的東西摘給她的孩子,可本該在她的呵護下快樂長大的孩子卻還沒來得及開口喚他一聲母親,他們就永遠分離了。

“我是你的娘親。”

“我是你的娘親。”

白芷一遍遍說著,就像當初哄著嬰兒入睡時的喃語。

冰冷的淚珠從塗山月臉頰滑過,現在他終於能將兒時練習許久的話說給她聽了。

“娘親,娘親,阿月好想你啊。”

白芷再也忍不住,化作一道殘風撲來,將塗山月緊緊抱住。

“娘親也好想阿月啊。”

“娘親以後會一直陪著阿月嗎?”塗山月的聲音在顫,五指緊緊攥住白芷的衣衫,他又問了一遍,“娘親會一直一直陪著阿月嗎?”

白芷輕輕拍著他的背,語氣溫柔:“娘親會變成天上的星星,永遠守護阿月。”

塗山月楞了楞,埋在白芷頸窩的腦袋眷戀地蹭了蹭。

“好。”塗山月答應了。

他有兩顆星星了,從此,他的世界再也沒有黑夜。

“娘親,你還疼嗎?”塗山月突兀的問了一句。

白芷:“嗯?”

“這裏,”塗山月擡手點在了白芷眉心,“我看到一束金光……穿過了……它。”

時空猝然停滯,純白的天地在一瞬間碎裂,無數白色碎片開始瘋狂飛旋。

白芷的腦中轟地一炸,她簡直不敢想,當初還是嬰孩的塗山月居然記住了她死時的最後一刻,這該是何等的誅心殘忍。

塗山月意識到眼前人的異樣,連忙將圈在她身上的手臂收緊,生怕他慢了一步,他的娘親就會和這個純白空間一起裂成碎片飛走了。

白芷努力壓下心頭翻湧的情緒,碎片一樣的空間又重新拼湊起來。

“我不疼,娘親不疼,”她忍不住哽咽起來,眼尾擠出的笑透著心疼,“倒是你,一個人孤零零的長大,該有多傷心啊。”

塗山月靜了靜,沒有說話。

就在白芷以為他不會再開口時,塗山月突然說了句:“我不傷心,因為我等到他了。”

“他?”白芷一時沒反應過來。

“嗯,阿江。”

塗山月把與陰懷江的相遇當成天的恩賜,從遇到陰懷江的那刻起,塗山月恍然知曉了,他的前十九年都是在等他,等一個或許從來不會在他生命中出現的人。

所以,在他們相遇的那天,塗山月過往的一切悲愁歡喜都一瞬消散,從此他的歡愛傷悲只系在一人身上。

白芷終於從故人中翻出了一個名字,問他:“阿江……是陰懷江嗎?”

“娘親也知道阿江嗎?” 意外的驚訝使塗山月不自覺的把聲音提高了幾分。

“嗯,何止是認識,”白芷感嘆地說道,眼中帶著懷念仿佛陷入了曾經過往,“我第一次遇見他的時候還是只小狐貍,我從來沒有見過他那樣的人,明明就應該是住在天闕的謫仙,可偏偏要來人間走一遭,嘗盡人世悲苦。”

不知是想到了什麽,白芷的神情有些落寞,聲音也低沈下來:“後來他一個人回了崮山,我也有了你,可沒想到那次卻是我們的最後一次見面。從此,我們都孤身一人。”

塗山月拉住白芷的衣角,無聲安慰她。

“我沒事,”白芷吸吸鼻子,眨巴眨巴眼睛將淚珠憋了回去,只是一開口還是不小心漏了一點泣音,“我只是有些想他了。”

“別擔心,阿江他現在很好,他是我見過最灑脫的人了。”塗山月也想他了。

“阿、江”白芷一字一頓地重覆塗山月的稱呼,她對這個過分親密的叫法頗為新奇。

“看來我們小阿月和他的關系非常好,他竟肯容你這樣喊他,”白芷忍不住調侃,眼裏閃過一絲狡黠,然後故意湊近小孩,神秘兮兮地說,“娘親告訴你一個秘密。”

塗山月擡頭。

“當年桃花滿天落時,娘親有想過……嫁給他。”白芷說完就不動了,挑著眉壞心眼的等著對面人的反應。

可哪想到塗山月卻一點反應也沒有,不,還是有點反應的,只是他的反應和白芷想象中的完全不一樣。

塗山月一臉與有榮焉的奇怪表情,說的話也更奇怪。

“阿江比天上的星辰更耀眼,見過他,後面的人就再也入不了眼了,”塗山月定定看著白芷,“就算是母親也一樣。”

明明是事實,可不知為何白芷卻總覺得塗山月這話有種說不出的詭誕違和,就好像,那是不應該從他嘴裏說出來的一樣。

可,為什麽塗山月不能這樣想,這樣說?

塗山月接下來的一句話,終於讓白芷明白所有的荒誕奇怪來源於何處了。

“我也想過,像母親一樣想過,”塗山月說的很慢,也很堅定,“想過……嫁給他。”

白芷:“???”

白芷:“!!!”

或者是白芷眼睛裏的驚恐直白得有些可怖,塗山月想了想又改口:“娶他。”

這有什麽不一樣嗎?

若不是顧忌著自己作為母親的溫婉,白芷恐怕要立刻逮著塗山月的腦袋使勁晃,看看到底能倒出多少水來。

可她畢竟是塗山月的母親,而且還是一個與自己的兒子第一次見面的母親,所以她只能溫言細語地忍著眼角的抽搐扯些可有有無的閑話,試圖將這個話題遮掩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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